秋夕
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。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。与子同仇!岂曰无衣?与子同泽。王于兴师,修我矛戟。与子偕作!岂曰无衣?与子同裳。王于兴师,修我甲兵。与子偕行!
兰芷满汀洲,游丝横路。罗袜尘生步,迎顾。整鬟颦黛,脉脉两情难语。细风吹柳絮,人南渡。回首旧游,山无重数。花底深朱户,何处?半黄梅子,向晚一帘疏雨。断魂分付与,春将去。
几许伤春春复暮。杨柳清阴,偏碍游丝度。天际小山桃叶步。白头花满湔裙处。竟日微吟长短句。帘影灯昏,心寄胡琴语。数点雨声风约住。朦胧淡月云来去。
水陆四千里,何时归到秦?舟辞三峡雨,马入九衢尘。有酒留行客,无书寄贵人。唯凭远传语,好在曲江春。
艳质无由见,寒衾不可亲。何堪最长夜,俱作独眠人。
去年春雨开百花,与君相会欢无涯。高歌长吟插花醉,醉倒不去眠君家。今年恸哭来致奠,忍欲出送攀魂车。春辉照眼一如昨,花已破颣兰生芽。唯君颜色不复见,精魂飘忽随朝霞。归来悲痛不能食,壁上遗墨如栖鸦。呜唿死生遂相隔,使我双泪风中斜。
亭亭画舸系春潭,直到行人酒半酣。不管烟波与风雨,载将离恨过江南。
泰山之阳,汶水西流;其阴,济水东流。阳谷皆入汶,阴谷皆入济。当其南北分者,古长城也。最高日观峰,在长城南十五里。余以干隆三十九年十二月,自京师乘风雪,历齐河、长清,穿泰山西北谷,越长城之限,至于泰安。是月丁未,与知府朱孝纯子颍由南麓登。四十五里,道皆砌石为磴,其级七千有余。泰山正南面有三谷。中谷绕泰安城下,郦道元所谓环水也。余始循以入,道少半,越中岭,复循西谷,遂至其巅。古时登山,循东谷入,道有天门。东谷者,古谓之天门溪水,余所不至也。今所经中岭及山巅崖限当道者,世皆谓之天门云。道中迷雾冰滑,磴几不可登。及既上,苍山负雪,明烛天南;望晚日照城郭,汶水、徂徕如画,而半山居雾若带然。戊申晦,五鼓,与子颖坐日观亭,待日出。大风扬积雪击面。亭东自足下皆云漫。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,山也。极天云一线异色,须臾成五彩。日上,正赤如丹,下有红光,动摇承之。或曰,此东海也。回视日观以西峰,或得日,或否,绛皓驳色,而皆若偻。亭西有岱祠,又有碧霞元君祠;皇帝行宫在碧霞元君祠东。是日,观道中石刻,自唐显庆以来,其远古刻尽漫失。僻不当道者,皆不及往。山多石,少土;石苍黑色,多平方,少圜。少杂树,多松,生石罅,皆平顶。冰雪,无瀑水,无鸟兽音迹。至日观数里内无树,而雪与人膝齐。桐城姚鼐记。
又是春残也,如何出翠帏?落花人独立,微雨燕双飞。寓目魂将断,经年梦亦非。那堪向愁夕,萧飒暮蝉辉。
怀君属秋夜,散步咏凉天。空山松子落,幽人应未眠。
雨骤风驰帆似舞,一舟轻度溪湾。人家临水有无间。江豚吹浪立,沙鸟得鱼闲。绝代才人天亦喜,借他只手回澜。而今无复旧词坛。马当山下路,空见野云还。
玉环梦断风流事,银烛歌成富贵词。东风一树玉胭脂,双燕子。曾见正开时。
一年春物,惟梅柳间意味最深。至莺花烂漫时,则春已衰迟,使人无复新意。予作《洞仙歌》,使探春者歌之,无后时之悔。雪云散尽,放晓晴池院。杨柳于人便青眼。更风流多处,一点梅心,相映远,约略颦轻笑浅。一年春好处,不在浓芳,小艳疏香最娇软。到清明时候,百紫千红,花正乱,已失春风一半。早占取韶光共追游,但莫管春寒,醉红自暖。
汉家旌帜满阴山,不遣胡儿匹马还。愿得此身长报国,何须生入玉门关。